“俄耳甫斯诗译丛”出版: 唯有他们立于心的顶峰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高丹

2018-10-26

  近日,译林出版社出版了“俄耳甫斯诗译丛”,目前出版的第一辑中包括《风景中的少年:霍夫曼斯塔尔诗文选》《覆舟的愉悦:翁加雷蒂诗选》《致后代:布莱希特诗选》《愤怒与神秘:勒内·夏尔诗选》《花与恶心:安德拉德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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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辑中所涉及的五位诗人各具特色,皆为诗学领域较为重要的作者。这些诗人虽然主要集中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上半叶,但是他们的作品并不受限于时间和地域,生动刻画了人类普遍的情感感受,以及面临的相似的时代境遇:文明的症结,精神的荒漠,人的异化和无所适从感。

  “俄耳甫斯诗译丛”的出版计划始于2013年,历经五年时间的译本翻译与打磨,设计制作。译林出版社方面介绍,该出版计划是近年来外国文学诗歌译介领域独树一帜的套系,打破了以学院派体系或诺奖体系等体系为参照的传统,只从诗歌本身的诗学价值出发甄选顶级诗人和一流译者,主要选取的时间段为西方现代派诗歌运动开创时期(19世纪末)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百年间所涌现出的当代杰出诗人。过去因为受到一些翻译条件和翻译难度的限制,不少语种的诗歌译介存在严重的欠缺,比如翁加雷蒂,勒内·夏尔,霍夫曼斯塔尔,都是享誉诗坛的顶级诗人,但只有零星译介或其重要作品因为难度较大,在当时未能全面引进和介绍。

  10月20日,“俄耳甫斯诗译丛”主编凌越,《覆舟的愉悦:翁加雷蒂诗选》译者刘国鹏,诗人冷霜做客北京单向空间,从第一辑翻译的五位诗人的诗学地位和独特性到他们对西方诗人的影响谈到他们对中国诗人和读者的吸引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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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加雷蒂夺人魂魄的短诗

  朱塞培·翁加雷蒂是意大利现代诗人、记者、散文家、评论家。与蒙塔莱、夸西莫多,并称意大利隐逸派诗歌三杰。他早年受法国象征主义、意大利未来主义的影响,但对其进行了转化并纳入到意大利的传统之中,从彼特拉克至莱奥帕尔迪的伟大的抒情诗流派中汲取养分,进行崭新的创作。被视为现代意大利诗歌革新第一人。在早期《被埋葬的港口》《覆舟的愉悦》两部诗集中,诗风简洁短仄,每个音节雷霆万钧。

  之后,翁加雷蒂摒弃了偏爱的短句,回归意大利传统的十一音节诗句,作品随之转向长诗。时代的灾难,文明的崩塌,个人如覆舟般的命运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给人类造成的悲剧感相互交织,组成了贯穿翁加雷蒂后期诗歌的主题变奏。在诸如《时间的情感》《一个人的生命》《痛苦》《老人笔记》《一声呐喊和风景》等作品中,这些主题得以清晰地辨识。

  如他的《天地》写:“我与大海/一道成为/一口清新的/棺材。”他的《重量》写:“那位农夫/信赖圣安东尼/的像章/他无忧无虑/而我携带着我的灵魂/全然孤单/全然赤裸/毫无幻想。”《星辰》写:“它们返回高空 点燃传说/将在第一缕风里 随树叶陨落/而当另一丝气息萌动/新的闪烁将卷土重来。”

  刘国鹏谈到,翁加雷蒂是把现代诗的概念带入诗歌写作的第一个意大利人。他的诗歌密度特别大,力量非常集中。里面也受了伯格森很多影响,有很强的哲学意味,但不容易读出来。

  他谈到翻译工作时说:“翻译首先是解释工作,不光是语言层面上的事情。你要弄懂它表面的意思,还得理解使用这个词语的含义是什么,得理解他的时代处境、受教育的思想、背景。你要进入他的整个精神世界。”

  “比如翻译翁加雷蒂最耳熟能详的《清晨》时,我翻译了半年,因为一直不满意。他诗歌爆发的能量可以用核弹来讲。它的体积不大,体积只有4个单词。但是你把它翻出来,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因为当你理解他的词语含义的时候,一刹那就会有夺人魂魄的感觉,它那种力量一下爆发出来是即时性的。所以不光是用一种词语的问题,还要用一些哲学、宗教上的东西,去呼应他那种力量感。”刘国鹏说,他将《清晨》最后译为:“我破晓,无远弗届。”

  冷霜谈到翁加雷蒂写的《五月的夜晚》:“天空位于尖塔的顶端,蜡烛的花环”。“我们重新经历诗歌的印象化过程之后,有时候不一定能够把握住他的革命性和颠覆性。但是如果放在意大利的诗歌现代化进程中间,这类诗在当时一定是高度颠覆性的。好像是在用探照灯照每一个词,每一个词,在他的照射下,它们都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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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加雷蒂


  “我们对欧洲诗人的翻译还远远不够”

  冷霜谈到第一辑涉及的诗人中有四位都是欧洲的诗人,近些年我们对英美的诗人翻译得比较充分,但是对欧洲的一些重要的诗人,过去还是翻译的不够。

  “因为翻译欧洲的诗人需要重新调整自己的诗歌认识、诗歌观念、诗歌视野,才可能把握住它。比如像勒内·夏尔,他本身是经过二战的,参与过法国的地下抵抗运动,翁加雷蒂也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但是他们写战场和英美非常不一样,他们对战争的理解里头,也有所谓对民族战争维度,但是是把战争作为沉思的对象去对待。欧洲这些诗人还是在欧洲的,可以把它称之为是新式传统的脉络之下来写作的。”冷霜说。

  关于翻译的诗歌的选择,凌越说:“我们在看诗的时候首先是身体性的,某一首诗让我汗毛倒竖,这是非常直接的感觉。第二步分析它的历史意义,它的修辞,这些东西它的革命性,它在诗歌史上的地位等等,那都是第二步的。”

  凌越谈到,关于翻译,有两句名言让他印象很深,一句是“诗歌是翻译中失去的东西”,一句是尼采说的:“诗歌在翻译中失去的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次要的”。

  “我在翻译赫里莫尼科夫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一点,它的难度太大了。他最重要的形式特点就是自创词,他创造了6000多个词语,每一个自创词对于译者都是痛苦不堪的。此外他的那种想象力,对于现实,比如说对十月革命的批判,对苏维埃的批判,对于伏尔加河流域大饥荒的描述,它又是加上了现代派的词语的敏感,所以特别地精彩。我们在翻译成中文的赫里莫尼科夫的诗中间,不太能看到他自创词的特点。我也用了词语尽量地体现,可是已经没有那么浑然天成了。翻译成中文的这些诗,依然会打动很多的中文读者,这就是印证了尼采那句话,诗歌中失去的东西,既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次要的。”凌越说。

  译林出版社介绍,“俄耳甫斯诗译丛”(第二辑)的出版工作已启动,将会继续推出五位诗人:维森特·维多夫罗,他与聂鲁达齐名,堪称拉美诗歌的另一位巨匠;安妮·塞克斯顿,美国自白派诗歌的最重要代表,普利策诗歌奖获得者;安妮·卡森,古典学出身,被哈罗德·布罗姆推崇为当今英语世界中最优秀的诗人;贝拉·阿赫玛杜琳娜,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之后,俄语诗歌献给世人的又一位极富魅力的女诗人;卡尔·桑德堡,美国“芝加哥”诗人当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位;阿提拉·尤若夫,裴多菲之后,匈牙利最为重要的诗人。目前均已开始翻译,预计明后年陆续出版。


责任编辑:霍娟